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傾瀉 第9頁

“你多大了?”

“21歲,主人。”

丁白澤笑笑,用和緩的語氣道:“你不用這麼緊張,也不必叫我主人,叫我丁哥吧,我比你大五歲。”

葉傾羽瞧了他一眼,隨即垂下眼瞼:“是的,丁哥。”聲調沒有一絲起伏,彷彿新聞聯播的主持人。

丁白澤摸摸鼻子,這種談話真是很費精力,令他有一種挫敗感。他停頓了一會,把聲音再放柔和一點,問道:“你是哪裡人?”

“t市。”

“是麼?我是s市的,都是一個省,離得很近。你去過s市麼?”

“去過。”

“做什麼?”

“打比賽。”

丁白澤點點頭:“對了,聽說你以前是武術冠軍?”

“是。”葉傾羽的語調既平且直,那樣輝煌的往事,那樣幸福的時刻,再次提起來,和說到一杯水差不多。

“那你怎麼到這裡來了?”丁白澤話一出口,就察覺到這個問題真夠愚蠢。

葉傾羽意外地頓了頓,道:“客車失事,我醒來就在這裡了。”

丁白澤覺得自己有點殘忍。更殘忍的事情他不是沒做過。外面人都把他看錯了,都以為他是富家貴公子,出國留學,成績優異,去混混外企或者自主創業,沒準要比當個幫派老大更適合他。

其實這些都是表象,好事的可以去國唐人區打聽打聽,提起阿鴻沒人敢說不認識。他從十幾歲就跟著唐人區的黑幫老大廖奇宇做事,和他兒子廖涵是鐵哥們。他十四歲第一次送白粉,十六歲第一次殺人,同一天跟廖奇宇手下最紅的小姐滾上了床,那裡還躺著個廖涵。十八歲和廖涵隱姓埋名赤手空拳打天下,手上沾染的血腥絕對要比那些人想象中的多得多。在國外不比國內,黃種人本來就受歧視,要想獨樹一幟,你就得更狠毒、更兇殘。

只不過丁白澤和廖涵一個暗一個明,讓丁白澤出手的,基本那人就活不了了,因此道上只聽說有個阿鴻,見過真人的沒幾個。丁白澤沒用本名,“鴻”是他哥哥的名字。如果周鴻不是為了他殺死父親,然後跑路去黑龍江,那就應該跟他在一起,叫丁白鴻。

能在晚上處理幫內事務,白天去學校讀書,遍眼望過去也就丁白澤這麼一位。連廖涵都笑他:“混就混唄,弄那麼高學歷幹什麼?”

當然丁白澤讀的不是什麼有名氣的大學,一直堅持唸到研究生,因為他永遠記得他哥那個雨天裡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,周鴻說:“好好照顧自己,好好讀書。”

那種變故,在一個小孩子心中的影響是一輩子的,他對爺爺孝敬、有禮,卻從來不親。

因此丁白澤這個人很矛盾,他一方面有黑道人的戾氣和兇狠,但妥善地掩藏在斯文謙遜近乎於軟弱的外表下。這種特質很有欺騙性,以至於興順幫上上下下都把他當成海歸的二世祖,蠢蠢欲動。連對頭雷震那邊,也始終把白爺當成老大,不太在乎這個繼承人。

不過,他們很快就會知道他們錯的有多離譜。

此時的丁白澤,竟不知該把眼前的葉傾羽怎麼辦才好。無論他說什麼,葉傾羽都是那副冰冷的表情,問一句答一句,多一字都欠奉。

丁白澤談不下去,身心疲憊,弄一場大交易都沒這麼累。他擺擺手:“你出去吧,今晚不用進來了。”

他不願意玩弄這麼一個人,沒想到葉傾羽因為這句話,在門口站了整整一個晚上。

8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