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麼……怎麼可能……?”
藺楚疏頭暈目眩,一時無法理解周長明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。
不論是楊嶠,還是秦滄硯,都真真切切地死在了自己面前。
縱然世間有轉世輪迴一說,可這樣短的時間內,幾乎不可能實現。
那麼,究竟是誰一直陪伴著自己?
藺楚疏艱難地思索著,頭疼欲裂,煎熬和痛楚讓他本能地回抱住周長明的腰,想要尋求一絲安慰。
……還真是個孩子啊。
周長明嘆息著,將他摟得更緊。
一旦悲痛等負面情緒壓垮了藺楚疏的意志,他的靈魂就會被夢境徹底吞噬。
反之,如果能將情緒順利疏導,化解攝心術也並不算難事。
“如果實在難受,就哭出來吧,”
他輕拍著藺楚疏的背,“總是一個人默默憋在心裡,同樣是對自己的傷害,那些關心你愛護你的人若是知道了,會很心疼的。”
憋在心裡麼……
藺楚疏眨眨眼,視野逐漸變得朦朧。
他也並非生來百毒不侵,不過是受盡了世人的冷眼和憎厭,不敢示弱於人。
更何況,那些願意陪伴他關愛他的人,早已一一離去。
縱使心底有百般千般的痛苦委屈,他又能告訴誰呢?
淚意上湧,他眼眶一陣溼潤,忍不住埋首在周長明肩窩,低聲嗚咽起來。
溫熱的淚水濡溼了周長明的衣衫,他輕輕垂下眼簾,柔軟的呼吸輕撫在藺楚疏耳畔:
“沒事的,有我在呢。”
視野之中原本是一片空茫的黑暗,但隨著藺楚疏暢快淋漓的發洩,逐漸有一道道裂隙蔓延開來,透出隱約的天光。
這場噩夢,就快要結束了。
周長明抿著唇,將懷中的少年摟得更緊。
既然夢境之外他無法說破自己的身份,至少在這即將消散的幻夢裡,他希望能將自己死遁帶來的痛苦和傷害減輕一些。
夢境逐漸潰散,被術法封印的記憶也逐漸回籠。
在周長明看不見的背後,少年被淚水沖洗透亮的眼眸裡,露出了茫然的神色。
腦海中瞬間湧現出很多陌生的畫面,他看見自己雪衣長劍,踏著肅殺登上高位,也看見自己午夜夢迴,掙扎於噩夢的深淵不得而出。
而最後,停留在一雙明媚多情的桃花眼前。
……
從夢境中脫身的滋味很不好受,意識如同拍岸的海浪一般被打碎又拼合,等到周長明清醒過來,只感到頭痛欲裂。
他艱難地撐起身,發現四周天色已經黯淡下來。
附近依舊橫七豎八地躺著昏睡的墨刑司弟子,但神情看上去已經不再痛苦。
魔音攝心術的陣眼本就在藺楚疏身上,一旦他的夢境被破,其他人掙脫出來只是時間問題。
對了……他情況如何了?
想到藺楚疏,周長明就心底揪痛,急忙在視野裡尋找著那抹熟悉的白衣身影。
不遠處一棵枯樹下,藺楚疏依舊閉目沉睡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