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軀重重砸落在地的瞬間, 葉清漪並沒有感到多少痛苦。
胸膛被貫穿的劇痛已經讓他的神經徹底麻木。
渾身的溫度都在迅速消退,漸漸模糊的視野裡,那道紅衣身影卻越發清晰。
自己甚至還沒來得及, 對他說說話, 看他對自己笑一笑啊。
被血液阻塞的喉管只能發出“嗬嗬”的咕噥聲。
他控制不住地痙攣著, 朝周長明的方向伸出手。
那人也“噗通”一聲跪坐在他身前。
“你想說什麼?”周長明攥著他的手,指節因用力而發白。
葉清漪眼底光影逐漸消散, 濁浪劍的靈力轉眼間就已經遍佈周身。
他眸中情緒湧動,似乎隱隱有淚意,卻只從眼角湧出了更多的鮮血。
“喜……歡……對不……起……”
艱難吐露的字眼虛弱又模糊,他強撐著扯扯唇角, 忽的渾身一顫,癱軟下去。
周長明試了試他的鼻息和心跳,無一例外歸於靜寂。
而手中的互動命令, 也沒有任何回應。
葉清漪死了。
他卻似乎……並不是感染者。
礙於藺楚疏的權威和修為,沒人敢直接阻止他的行動。
事發突然, 也根本來不及讓他們作出反應。
可眼見葉清漪死後並未發生任何異變,議論聲還是逐漸從在場的眾人間蔓延開來。
“葉師兄好像並沒有被感染啊, 我都沒瞧見他受傷!”
“絳月仙尊為什麼不由分說就直接殺了他?”
“他們不是來救我們的嗎,為什麼要傷害我們?”
“……”
“絳月仙尊,晚輩斗膽一問。”
閔月茹從人群中走出, 單膝跪地,眼眶通紅:
“您為何一露面就要置清漪於死地?”
藺楚疏收回濁浪劍,清冷的眼波從她身上拂過, 嗓音淡淡:
“他是魔心石的感染者,理當格殺。”
“但是,我們一路與清漪同行, 可以確認他並未遭到任何怪物襲擊,身上也沒有傷痕。”
閔月茹霍然抬頭,淚水涔涔滾落,“不知您是依據何種標準,判斷出他是感染者的,懇請您給晚輩一個說法!”
她如此咄咄逼人,已是大不敬的做法。
在場眾人卻沒有一個人出言制止。
他們都是修真界的新秀。
彼此之間,也明白自己多年修為不易,以及躋身朝露試的箇中艱辛。
就算無法在比試中拔得頭籌,他們回到閣外門派,也同樣是修真界的棟樑。
更何況葉清漪這般光風霽月,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人物呢?
如此翹楚,僅僅因為一場比賽就招致殺身之禍。
加之是否感染尚未可知,不能不教人扼腕嘆息。
“求仙尊給個說法!”
閔月茹身後,又有數名弟子接連跪下。
藺楚疏眉峰微蹙。
他對於魔心石的力量有著敏銳的感知,彷彿生來便是對立的兩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