握在掌心的手指修長而冰涼。
它們曾堅定地執劍, 曾有力地抱著自己,如今卻只能軟綿綿地耷拉著,不論他如何用力地回握, 都不會再給出任何回應。
更何況, 當初自己也曾毅然決然地放開了這雙手。
如今這般痛失所愛, 無法挽回的慘痛結果,便是自己一早就應該承受的代價。
周長明身子發顫, 眼眶通紅。
悲傷的情緒哽在喉頭,心痛到極致,卻怎麼也流不出一滴眼淚。
也許淚水這種東西存在的意義,便是眼前人即心上人。
等到這一切覆水難收, 即使淚流成河哭倒長城,也不過是令人發笑的滑稽小丑。
“小疏,小疏……”
他囈語一般輕聲呼喚著藺楚疏的名字。
眼前不受控制地閃回一幕一幕。
從幼小稚弱的孩童, 到清秀俊朗的少年,再到清冷高華的仙尊, 那人一直是這樣皎皎如明月,颯颯若竹松。
而那個人也在自己所能做到的極限, 給了他最多、最深、最銘心刻骨的愛戀。
百年執念,義重情深,卻作別得倉促又狼狽。
倘若有可能, 倘若一切能夠重來,他一定會拋卻那個曾經懵懂不知的自己。
好好珍惜那個人,愛護那個人。
疼他入骨子裡, 讓那些縈繞不休的焦慮和彷徨都消弭。
大聲告訴他,周長明只是他一個人的周長明,不論發生什麼, 都無法使他們分離。
“對不起,對不起……”
滾燙的鮮血從他嘴角控制不住地往外溢,長時間用靈力支撐著凰炎血,已經對他的臟腑造成了灼傷。
可他不會讓那些人靠近藺楚疏。
縱然是犧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,若是他們膽敢妄動,那便先踏過他的屍體吧。
羽睫緩緩垂落,周長明將藺楚疏的身軀緊緊抱在懷中。
染血的嘴角甚至隱約泛起一絲笑意。
火牆外,數名修士依舊不死心地嘗試著闖入。
只是陣法帶來的高溫過於恐怖,僅僅稍微拉近距離,他們就能清晰地感覺到撲面而來的熱浪。
更別提迅速燃燒起來的衣料和乾枯的面板了。
而在周長明阻擋他們靠近藺楚疏的這段時間內,秋聲緲和姜玉琢也沒有停下動作。
他們趁著旁人並未注意,匯合了到附近的車靜姝身邊。
與此同時,秋聲緲從懷中取出幾枚符咒,開始低聲唸誦。
一旁的殷想容看著他的動作,眼底閃過了然之色。
他正在催動的,應該是某種特殊的傳送陣法。
尋常的傳送陣僅能覆蓋較短的距離,在傳送的人數上同樣有限制。
且被傳送者需透過靈力形成聯結,才能去往一處。
但若是透過符咒,為陣法的成就附加條件,情況就會有所不同。
觸發陣法的條件越苛刻,傳送的限制便會越少。
即使如今距離較近的唯有他們四人,帶上遠處的藺楚疏和周長明同樣可行。
“阿楚他……是怎麼叮囑你們的?”她輕輕咳嗽,啞聲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