後宮近日的流言蜚語不斷,他自是知道,但因為永和宮和承乾宮都沒動靜,他也就沒放在心上,誰知這話入了四阿哥的耳,還影響到四阿哥的課業。
康熙眯了眯眸子,到底是年幼,稍有風吹草動便坐不住了。
景仁宮,魏珠將灑金紙躬身遞給曹玥,笑著道:“這些東西都是皇上親自為娘娘選的,出自皇上的私庫,可見皇上待娘娘的心意。”
曹玥接過單子,看著上面大氣磅礴的字跡,面上適時的露出一抹淺淡的笑。
不是因為魏珠的話,而是因為這些東西。
一般皇上賞賜嬪妃的物件都是從內務府的庫房裡取的,可以說內務府供應著整個皇宮的所有需求。
但除了內務府的庫房外,皇上也是有自己的私庫的,能被收進皇上私庫的東西,可想而知都是罕見的。
康熙賞賜的這批東西,有名畫孤本,也有巧奪天工的首飾,還有些精緻的瓷器等等。
其中最合曹玥心意的還是那孤本,是一本琴譜。
命安順送魏珠出去,曹玥一一過目了賞賜,將琴譜單獨拿出來,又叫人選一些合適的東西擺放在殿裡,最後剩下的收入庫房。
外面,安順不動聲色的又給了魏珠一個大荷包,魏珠順勢收下,由著安順送他出去:“本來給昭嬪娘娘送賞賜這樣好的差事是師傅要親自來的,只是臨走前馬師傅求見皇上,師傅便要在旁通傳伺候,這才命我過來。”
安順眼珠子轉的飛快,口中客套道:“魏珠公公來也是極好的,您也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呢。”
被人這樣奉承,魏珠心裡自然高興,臉上卻謙虛至極,擺擺手道:“師傅才是,我頂多就是個跑腿的。得了,師傅還在等我回去覆命,我就先回去了,你也回去伺候昭嬪娘娘罷。”
目送魏珠走遠,安順想著魏珠剛剛說的話轉身回去說給了曹玥聽。
曹玥翻著琴譜,聽到馬師傅三個字,重複了一遍:“馬師傅?”
安順忙解釋道:“馬師傅是教導阿哥們的漢學師傅。據說此人耿直,文人有的特性他都有。”
說起文人,曹玥腦海中自動浮現了幾個詞。
酸腐,清高,孤傲。
安順說完沒見曹玥出聲,試探道:“需不需要奴才去打聽一下出了何事?”
曹玥微微搖頭:“不必。”
上書房在乾清宮,那裡不是她可以伸手的地方。
而且,她大約知道發生了什麼。
第43章
申時左右, 上書房下學,四阿哥像往常一樣先去承乾宮給皇貴妃請安,然後再回阿哥所。
只是以往四阿哥在皇貴妃面前的情緒遮掩的很好, 又或許是皇貴妃沒有過多注意四阿哥, 所以沒有發現四阿哥的反常。
今日被馬師傅當著眾兄弟的面兒訓斥, 四阿哥自覺丟了面子,加之他年歲尚小,不免就露了幾分沮喪和不高興。
皇貴妃叫人上了四阿哥喜歡吃的點心,看著四阿哥久久沒有去吃, 眉心稍擰:“怎麼不吃?這栗子酥可是你最喜歡吃的點心。還是你不喜歡吃栗子酥, 那額娘讓人給你做旁的。”
說著便要喊人進來命人去做。
“額娘,栗子酥就很好。”
四阿哥忙阻止了皇貴妃, 揚起一抹笑,懂事的拿起一塊兒栗子酥往嘴裡塞,可他心中有事,以往覺得格外香甜的栗子酥在此時吃來竟嘗不出任何味道, 如同嚼蠟。
逼著自己吃了兩塊點心後,四阿哥接過宮女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唇角和手指, 問過皇貴妃的身體後, 也沒有多留,藉口功課繁重, 回了阿哥所。
四阿哥的不正常, 皇貴妃怎會感覺不到, 長長的鎏金玳瑁護甲劃過桌面,氣息微沉:“夏禾, 去悄悄的把伺候四阿哥的嬤嬤叫過來。”
夏禾是繼夏蘭死後被皇貴妃提拔到身邊貼身伺候的宮女,她與夏蘭一樣, 都是當年皇貴妃進宮時的陪嫁,只是夏禾性子沉悶,不得皇貴妃心意,所以被打發去守庫房,極少出現在皇貴妃眼前,但她家人都在佟佳氏,她對皇貴妃自然沒有二心。
四阿哥住的地方是東五所中的東三所,裡面伺候的奴才都是皇貴妃一手安排的,但並不排除裡面的人會被旁人收買。
所以貼身伺候四阿哥的嬤嬤和太監,都是皇貴妃當年叫佟佳氏送進宮小選的人,不必擔憂他們背叛。
夏禾悄悄的帶了伺候四阿哥的嬤嬤到承乾宮,只見春嬤嬤衣著整齊乾淨的跪在地上,沒有皇貴妃的吩咐,連頭也不敢抬。
皇貴妃端著茶盞也不喝,只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蓋子:“四阿哥最近怎麼了?”
春嬤嬤聞言,臉色一白:“回皇貴妃娘娘的話,奴婢無用,最近宮中的流言,四阿哥怕是已經知曉了。”
既是流言,自然是無孔不入,四阿哥要去上書房,春嬤嬤並不能時時刻刻看著四阿哥,且四阿哥年紀是小,但也不容易被糊弄,更是什麼話都藏在心裡不肯吐露半分。
早前皇貴妃下了命,讓他們各種防備時,她就直覺防不住,如今果然如此。
瓷器相互碰撞的清脆聲猛的一停,皇貴妃心裡抑制不住的升起一股怒氣,很快又壓了下去:“本宮知道了,你先回去吧。”
事情已經發生了,她再發怒也於事無補了,得好好兒想想後面如何哄好四阿哥才是。
夏禾默默把皇貴妃手中的茶盞接過擱在一旁,朝外看了一眼天色:“娘娘,時候不早,皇上快要過來了。”
皇貴妃病好,又准許了赫舍裡福晉入宮,今兒無論如何也會來承乾宮的。
這是宮裡不成文的規定。
聽到這話,方才還臉色鬱郁的皇貴妃臉上瞬間浮起笑來:“小廚房的湯煲好了嗎?”
從那次皇上發怒從承乾宮離開後,表哥已經有半年沒有踏足承乾宮了。
夏禾點點頭,皇貴妃緩了緩激動的情緒,腦子裡回想著赫舍裡福晉上午才對她說過的話,那抹激動就變成了忐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