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九功一走,視線一直盯著金色珍珠的安凝就忍不住湊近了,眼都不眨一下的看著匣子裡剩下的那枚珍珠:“娘娘,這珠子可真漂亮。”
曹玥勾了勾唇:“能不漂亮嗎,這一枚珍珠,就抵得過太皇太后賞給成嬪的那一匣子了。”
安凝更高興了:“皇上到底是捨不得您受委屈的。”
有了皇上說的那句侍疾有功,她看誰還敢捧成嬪的時候來踩娘娘,除非是不把皇上的話放在眼裡。
曹玥把珍珠握在手心,淡淡道:“昨日皇上可有問你什麼?”
安凝忙點頭:“娘娘所料不錯,在您睡著後,皇上就傳了奴婢問話,奴婢都按照您交代好的,一一說給皇上聽了,並沒有告狀,也沒有說的很清楚。”
反正她當時也不是跟在主子身旁,要是知道的一清二楚,那才有鬼。
曹玥舔了舔微乾的唇瓣:“如此便好。”
只有不夠清楚,皇上才會自己去查,自己查到的,總比從她口中聽來的更有信服力。
這一對金色珍珠,就是證明。
承乾宮,太皇太后賜的合浦明珠到底在後宮引起了風波,今日請安,以往並不被人放在眼裡的成嬪不知受了多少酸言酸語。
其中安嬪最甚,她狠狠瞪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成嬪:“同樣是侍疾,怎麼就成嬪獨獨得了太皇太后額外的賞賜?莫不是成嬪有什麼討太皇太后歡心的法子,不妨說出來讓大家都聽聽,咱們姐妹學會了,也能叫太皇太后更舒心不是?”
她也不是計較那點子珍珠,而是計較臉面。
憑什麼成嬪就能得了太皇太后抬舉,她就什麼也沒有?
成嬪不去理會滿口酸言酸語的安嬪,只低眉順眼的坐在那裡,不發一語。
謹妃用茶水沾了沾唇,慢悠悠道:“能叫太皇太后滿意,那是成嬪的本事,咱們暫且不說,只說昭嬪,她可是和成嬪一同侍疾的,可她不也是一樣沒有被另眼相待?”
比上不足比下有餘,她們是沒得了臉面,但顯然更丟人的不是她們,而是昭嬪。
聽謹妃這麼一說,安嬪心氣兒順了不少,瞥見昭嬪的位置上空無一人,冷哼道:“昭嬪怎的又沒來給皇貴妃娘娘請安?對皇貴妃娘娘如此不恭不敬,皇貴妃娘娘竟也容她?”
皇貴妃狀似無奈道:“本宮能有什麼法子,昭嬪一大早就藉口身子不適派人來告假,皇上寵著昭嬪,便是本宮也無可奈何。”
這時站在安嬪身後的一個小嬪妃突然開口:“您可是皇貴妃,受皇上之命統領六宮大權,昭嬪不過嬪位而已,您管教昭嬪天經地義,就是皇上寵她,她也不該無視宮規,對您不敬。”
請安的場合,一般這些在承乾宮混不到座兒的嬪妃是沒有資格開口說話的,哪怕是生了阿哥格格的嬪妃也一樣。
她這一開口就是討好皇貴妃,話裡話外踩著昭嬪,不免叫人側目。
然而這話卻是說到了皇貴妃的心坎兒上,所以皇貴妃也沒有訓斥她沒規矩,只道:“徐常在,本宮雖身居高位,掌管六宮,但也沒有那麼不近人情,硬是要身子不適的嬪妃來給本宮請安。你這話,日後莫要再說了。”
徐常在沒有得到訓斥,就知皇貴妃心意,她沒有半分懼怕,更是打定了主意:“昭嬪娘娘的身子也夠弱的,不過侍疾一日就病了,這般弱不禁風,又如何能伺候好皇上?不如皇貴妃娘娘多體恤體恤昭嬪娘娘,讓昭嬪娘娘好生休息幾日?”
這休息可不是一般的休息,而是撤了綠頭牌。
皇貴妃有些意動,但上次吃的教訓讓她心有顧慮,所以遲遲沒有開口。
鈕鈷祿貴妃她們對此視若無睹,自昭嬪進宮後,每月裡昭嬪侍寢的次數最多,餘下的日子分到那麼多嬪妃身上,總是有被忽視的,倘若昭嬪被撤下綠頭牌,那空出來的日子她們就能去爭一爭了。
有好處且不用她們承擔責任的事兒,她們自然樂見其成。
皇貴妃腦海中兩種思想相互碰撞,就在嫉妒即將取勝的時候,承乾宮的一個小宮女進來稟報:“啟稟皇貴妃娘娘,各位娘娘小主,方才皇上賞賜了昭嬪娘娘一對金珠。”
皇貴妃聞言,頓時失聲:“金珠?”
第64章
“豈有此理, 表哥竟然把金珠給了她。不過一個低賤的包衣奴才,她也配?”
皇貴妃在得知康熙把一對金珠賞賜給昭嬪後,為了避免自己當著嬪妃們的面更加失態, 直接結束了請安, 自個兒回到後殿發洩火氣。
那對金珠甫一上貢的時候自己就知道了, 也曾因為金珠的稀有向表哥討要多次,可表哥就是裝作聽不懂她的話,不肯給她。
如今就因為太皇太后賞賜了成嬪一匣子珍珠,表哥為了不叫昭嬪受委屈, 就把金珠賞給了她。
她竟不知, 昭嬪在表哥心中竟是如此重要。
夏禾知道皇貴妃心中有氣,也不曾勸阻, 只任由皇貴妃發洩,待皇貴妃平靜下來,她才適時奉上香茗:“娘娘息怒,不管昭嬪配不配, 總歸皇上賞了,在皇上心裡就是配的。奴婢愚見, 卻以為您不必自降身份和昭嬪計較, 在這件事上,最難堪的不是咱們。”
她話裡話外意有所指, 皇貴妃抿著唇, 思慮片刻才想到其中深意:“你是說……太皇太后?”
夏禾輕輕點頭:“奴婢聽說, 昨日侍疾,苦活累活都是昭嬪做的, 成嬪除了盯著奴才煎藥外,什麼也沒做, 可最後得了太皇太后青眼的,是成嬪,這足以讓咱們看清太皇太后的態度。”
皇貴妃心中理解,但還是沒好氣道:“話雖如此,可看著昭嬪如此得意,仗著寵愛不把本宮放在眼裡,本宮心中那口氣,始終不順暢。”
皇室規矩森嚴,後宮嬪妃所用顏色也有嚴格規定,旁的暫且不說,只說這金色,就不是區區嬪位能用得的。
夏禾上前輕輕替皇貴妃揉著肩膀:“昭嬪恃寵而驕,得罪的人定然不少,總會有人看不過去的,娘娘只需耐心等待即可。”
坐在皇貴妃這個位置上,權力地位和阿哥都有了,只要不行差踏錯,皇上也會給足夠的體面,所以又何苦做一些讓皇上不悅的事,丟了這份體面。
她要做的,就是勸皇貴妃,保住自己的榮耀地位,這樣才不會辜負福晉對她寄予的厚望。
夏禾千說萬說,皇貴妃終於平靜了下來,剛喝了一口茶,另一個一等宮女夏青突然進來,臉色難看:“奴婢給娘娘請安。”
皇貴妃瞥了她一眼:“起來吧,何事?”
夏青抿著唇,將自己聽來的訊息娓娓道來:“奴婢今兒個去內務府,本是去看看給您做的秋裝,結果在去的路上,聽到了一些閒言碎語,奴婢覺得事關重大,所以不敢耽擱,緊趕著回來稟報,也好有個對策。”
說了一通也沒說到正題,皇貴妃不耐道:“到底是何事?”
夏禾聽出了皇貴妃的不悅,也不敢再耽擱,忙道:“奴婢聽說,這幾日謹妃在四阿哥早上去上書房時,曾在御花園半道上攔過四阿哥,還當著四阿哥的面兒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