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在這個時候是早上,又是剛剛端午, 也沒有太過燥熱,搖著團扇帶來的淺風也足夠用了。
皇貴妃的身子才好一些,就忙著收攏宮權,好在無論是鈕祜祿貴妃還是四妃,都很利落的還了回去,所以放冰這件事,還是皇貴妃當著眾嬪妃的面兒說的。
說完後,皇貴妃笑吟吟的掃了嬪妃們一眼,突然道:“不過今年有些宮裡的冰,卻是可以省了。”
這句話說的莫名其妙,弄的眾人一頭霧水,只曹玥心裡明白,皇貴妃怕是要說皇上準備巡幸塞外一事了。
通貴人仗著這些時日在皇貴妃面前稍稍得臉,便笑著道:“娘娘這話說的沒頭沒尾,婢妾可沒聽明白。”
皇貴妃戴著華貴護甲的手抬起,隔空點了點通貴人,語氣親近:“偏你性子急,本宮還未說完呢。再過半月,皇上準備巡幸塞外,身邊自然少不了帶一些隨行服侍的姐妹,那些有幸隨著皇上去塞外的姐妹的宮裡沒了娘娘小主,可不就能省了冰?”
她說的輕快,位份高的有孩子的倒沒怎麼心動,點了她們隨行,她們就跟著,若是沒點她們,她們留在宮裡照顧孩子也行,不去強求,可位份低的就心動不已,激動的一顆心跳的極快。
安嬪也想著去塞外瞧瞧:“那娘娘可安排好了隨行人員的名單?”
說起這個,皇貴妃笑意淡了幾分:“皇上說了,此行不為旁的,只是想著太后入宮多年,期間從未出過宮門,便想盡一盡孝心,奉太后出巡塞外,回草原了卻心願。因此皇上特別囑咐本宮,隨行嬪妃帶的不宜過多,高位嬪妃中,除了昭妃伴駕外,餘下的幾個名額,只在低位嬪妃中選。”
旁人不帶也就罷了,可是就連她,表哥也不帶,還說什麼自己身子才好,不宜舟車勞頓,事實上這些不過是敷衍她的藉口而已。
一聽位份低的嬪妃可以去,別提有多激動了,而且皇貴妃並未當場宣佈人選,就說明人選還未定下,她們還有機會可以一爭。
正事說完,皇貴妃就覺得疲憊,也沒有多留嬪妃,直接讓散了。
景仁宮,曹玥面容恬靜,歪在軟榻上,伸手讓安平把脈。
安平把完左手又換右手,這次診脈足足費時兩刻鐘才敢確認最後的結果。
收回手,安平面帶喜意,起身行了個禮:“恭喜娘娘,得償所願。”
曹玥的手不自覺輕撫上小腹,露出一絲真切的笑意:“有一個月了吧。”
去歲她想有孕時,正是孝莊文皇后病重之時,所以她後來再三思量,終究是決定不能在那時懷孕,便依舊用了老法子避孕。
在皇上守孝的這幾個月裡,她也沒有停止過調養身子,或許是因為這樣,加上皇上來的也勤,才這個時候有了身孕。
安平點了點頭:“將將一個月,正是胎氣不穩的時候,飲食上有奴婢把著,必然不會有問題,只一點,您素日行動的時候可千萬不要動作過大,以免動了胎氣。”
曹玥今生是沒有生育過,但前世還是生了一個孩子的,對於孕中該有的忌諱,過了這麼久,不說記的十分清楚,但重要的內容還是記得的。
不過……她一想起孩子,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如意,那個聰慧懂事又孝順的孩子……
心裡一想的多,面上自然而然的帶了些許憂愁,安平不解道:“娘娘,您怎麼了?”
有孕明明是喜事,可她怎麼從娘娘的臉上看到了傷感呢?
曹玥回神,隨口道:“沒什麼,只是想到了早上皇貴妃的話,皇上讓本宮隨行,本是恩寵,可本宮眼下有孕,不能車馬勞頓,怕是不能跟著皇上一起去塞外了。”
安平擰眉:“這也是沒辦法的事,不過娘娘,您準備將有喜的訊息告訴皇上嗎?”
曹玥驚訝的看她:“怎麼?”
“若是您告訴皇上,又不去塞外,旁人定能猜到您有異樣,動手試探是必不可少的,萬一咱們疏漏了,後果會很嚴重。”
喜訊是才知道的,安平就已經想了那麼遠。
曹玥微微頷首:“本宮知道,不過本宮有孕的訊息,不能瞞著,得大大方方的讓所有人都知道。一旦本宮瞞著,才是真正的給了她們對本宮下手的機會。”
端午沒幾日,就是十一格格的週歲生辰,雖然鈕鈷祿貴妃不曾舉辦週歲宴,但各宮嬪妃該送的禮還是得送的。
曹玥親自帶著安平和安順往永壽宮送禮,摸了摸十一格格的胖乎乎的小手,高興道:“貴妃姐姐把十一格格養的可真好,臣妾碰她也不哭,眼睛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看著臣妾,臣妾的心都要化了呢。”
十一格格像是聽懂了曹玥在誇她,啊了幾聲後,竟說出了個美字,然後就掙扎著小胳膊小腿,想往曹玥身上撲。
安平看的心驚,一顆心都要從嗓子眼兒裡跳出來了。
好在曹玥只輕輕點了點十一格格的眉心,十一格格似瞬間就安分了下來。
鈕鈷祿貴妃看的嘖嘖稱奇:“妹妹不知道,這小丫頭可是半點兒女子的安靜柔順都沒有,脾氣大的緊,和她十哥一樣,只要有一點兒不順心就要鬧騰,本宮被他們鬧的是身心俱疲。今兒倒是奇怪,她竟這般聽妹妹的話,可見連十一格格都喜歡長的美的人。”
曹玥睨了鈕鈷祿貴妃一眼:“貴妃姐姐可是當額孃的人,哪裡能這麼說自己的孩子,臣妾若是有個像十一格格這麼可愛的女兒,恨不能捧在手心兒裡疼著寵著呢,只可惜……註定是臣妾沒有這個福氣。”
說到最後,曹玥的聲音低落至極,透著一如既往的難過。
鈕鈷祿貴妃見狀,忙安慰了曹玥一通,說的很是口乾舌燥。
待曹玥覺得差不多了,她才看著鈕鈷祿貴妃勉強一笑:“多謝貴妃姐姐寬慰,臣妾無事,只是到底難以忘懷,想起來時難免傷心難過。”
鈕鈷祿貴妃嘆息道:“本宮知道妹妹心裡的苦,可妹妹還年輕,凡事不是沒有可能,妹妹可不能輕言放棄才是。”
曹玥低頭捻著帕子,悶悶道:“自是不肯放棄的,烏雅氏給臣妾的方子,臣妾到現在都沒斷過,可還是沒有好訊息……”
“或許是緣分未到吧。”
旁的鈕鈷祿貴妃也不能說什麼,只能乾巴巴的說了這麼一句。
在永壽宮坐了一會兒,又聊了會兒天兒,曹玥就要回去,然而在起身時,曹玥忽然身子一晃,眼前一黑,就這麼暈了過去。
安平早有準備,動作慌張又自然的扶好曹玥,沒讓她受到半點兒傷害,也顧不得這兒不是景仁宮的地盤,扭頭就喊著讓人去請太醫。
鈕鈷祿貴妃被這變故嚇了一跳,忙讓人把曹玥扶去她的寢殿,又叫乳母把十一格格抱下去,叫紫煙親自去請皇上,這才心慌的進了寢殿去看曹玥的情況。
曹玥受寵,卻在她宮裡暈倒,若是無事,自然是皆大歡喜,若是有事……就怕是有人想故意陷害她。
乾清宮比太醫院離永壽宮要近的多,康熙一聽是昭妃在永壽宮暈倒,當即就放下摺子趕來永壽宮,面對鈕祜祿貴妃的行禮,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質問:“人好好兒的,怎麼就在你宮裡暈倒了?”
鈕鈷祿貴妃心裡一涼,皇上說這話是在懷疑她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