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熙低頭又看了那枚令牌兩眼:“子清如何看待?”
每個世家大族都會有自己獨一無二族徽, 這族徽會製成旗幟, 也會製成令牌, 這樣做的唯一作用,便是能夠辨別身份。
而這枚令牌上的圖騰, 正是赫舍裡家族徽。
一提起赫舍裡氏,他們首先想到的就是太子, 誰讓赫舍裡氏是太子的母族呢。
只是自索額圖被囚禁之後,赫舍裡氏一族雖然還有太子在,但在朝中的勢力經過康熙這麼多年的打壓,早已不勝從前。
可話又說回來了,瘦死的駱駝比馬大,每個家族都會有自己的底牌,不到最後一刻,誰也不會知道是什麼。
正因如此,若真的是赫舍裡氏派人刺殺的十三貝勒,那也不足為奇。
曹寅態度仍舊恭敬:“回皇上,這件事,奴才怕是不好開口評論。”
他與十三貝勒有親,不論怎麼說,總歸是不對的,倒不如什麼也不說,任由皇上的疑心自由發揮。
瞧著曹寅謹慎的樣子,康熙嘆了口氣:“也罷,朕知你顧慮,你既然不願意說,朕也不逼你。不過這令牌一事,除了朕與那些侍衛,還有誰知曉?”
小十三知道嗎?
曹寅清楚康熙想問什麼:“奴才以為,此事事關重大,不可輕易透露,所以並未告知旁人。只是……”
猶豫了下,曹寅還是道:“只是奴才覺得,十三貝勒未必就一點察覺都沒有。”
要是曹寅斬釘截鐵的說十三貝勒不知情,康熙倒是要懷疑他這話的真實性。
但他沒有,反而神色語句無一疏漏,格外自然,康熙也就信了:“罷了,小十三一向聰慧,遇刺的又是他,想來他不會什麼都不知道。”
至於這令牌……
康熙眯了眯眸子,既然心中早有決定,又何必在此時猶豫不決?
曹寅不知康熙心中所想,以為康熙說這話,是想把這事兒大事化小,不免直接問道:“請皇上恕奴才斗膽,敢問皇上,如若刺殺十三貝勒的人,真的與赫舍裡氏有關,那您……可會給十三貝勒一個公道?”
康熙心裡怎麼想的,那是他自己的想法,自己的決定,可要是旁人逼問,他就不怎麼高興了。
只聽康熙聲音陰沉道:“子清這是不信朕?”
曹寅掀起袍角利落的跪下:“奴才不敢。奴才斗膽託大,作為十三貝勒的舅舅,在看到十三貝勒傷重,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氣的時候,奴才既是心疼,又是慶幸。心疼十三貝勒受了如此重傷,險些性命不保,慶幸不論如何,最起碼十三貝勒還有命在。”
“不止是奴才如此,想來貴妃娘娘也是如此心情,十三貝勒是貴妃娘娘親子,貴妃娘娘的心疼必然比奴才更甚,不然也不會因為擔憂十三貝勒,身子至今都未曾好全……”
曹寅的一番唱唸做打,讓康熙的神情變了又變。
當舅舅的,當額孃的都這般心疼十三貝勒,沒道理親生阿瑪一點兒不心疼,連個公道也不願意還。
康熙只覺得自己心裡賭了一口氣,不上不下的,難受極了:“行了,你去湖州辦差也辛苦了,早些回去歇著吧,至於旁的,朕自有決斷,跪安吧。”
曹寅頓了下,順從的退下:“奴才告退。”
有些事情過猶不及,點到即可。
殿裡沒了旁人,康熙晦澀的眸子裡醞釀著狂風暴雨,很是駭人:“去細查太子與赫舍裡氏。”
“嗻。”
竹簾微微晃動,沒見人影兒,卻聽到了聲音。
梁九功站在角落裡低著頭,見怪不怪。
皇上很少動用身邊的暗衛,每次動用就是有大事要發生。
他記得上次動用暗衛,還是皇上得瘧疾的時候。
本以為那時憑著太子的所作所為,皇上高低得廢了太子,誰知一眨眼這麼多年過了,太子還是太子。
只是太子這位置,是一日比一日不穩了。
這次要是十三貝勒遇刺的事真的是太子下的命令,恐怕就算他是太子,也不能輕易善了。
昭貴妃娘娘再在皇上耳邊吹一吹枕邊風,那威力不可小覷。
得知十三貝勒回來,曹玥本是想親自去看自己兒子,奈何還未來得及出門,康熙就來了。
見曹玥打扮得體,一副準備出門的樣子,不禁一笑:“朕就知道你在宮裡坐不住。”
曹玥瞪了康熙一眼:“若是不親眼看看小十三傷勢如何,妾今晚怕是難以安枕了。”
小十三沒回來的這些日子,她幾乎是夜夜做噩夢,一會兒是如意口吐鮮血,被毒死的畫面,一會兒是小十三胸口中箭,倒地不起的畫面。
這兩種畫面日日迴盪在她腦海中,令她心驚肉跳,不得安穩。
康熙側身站到曹玥身側,親自扶著她的手肘:“所以朕來接你一起去看小十三。”
梁九功站在不遠處,看著他伺候了幾十年的皇上如此細心體貼,且體貼的物件還是昭貴妃,早就習以為常了。
在這宮裡,後宮嬪妃那麼多,能真正讓皇上用心的,也只有昭貴妃了。
不過他若是男人的話,對於昭貴妃這樣既有美貌,又有才情的女子,他也是抵抗不住的。
曹玥會心一笑,望著康熙的眸子柔情似水:“好。”
就在帝妃二人去十三貝勒院子的路上時,住在十三貝勒周圍的阿哥們就一窩蜂的過來探望,個個兒都帶著上好的藥材,什麼百年人參,靈芝等。
阿哥們來了,兆佳氏便不好與阿哥們共處一室,藉口為十三貝勒熬藥退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