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躍進:“……”
老裁縫還奚落他,故意學他上午的語氣說:“就這樣?”
阮躍進:“……”
老光棍,死老頭,難怪討不到婆娘!
阮溪都還沒走人呢,他能走?
阮躍進自然沒有走人,他又坐在縫紉機前自己琢磨了一下午,琢磨得實在暴躁的時候,他不能對著這破機器發洩,就趴在縫紉機上喘粗氣。
喘過了爬起來繼續踩,然後在太陽墜到西半空的時候,他手和腳突然間聯動出了奇妙的感覺來,那輪子在他眼前開始正轉了!
看到輪子正轉,阮躍進有些激動,便抓著那種感覺又試了幾次。
每次輪子都是正轉的,他頓時興奮起來,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來吆喝了一聲。
吆喝完他的自信就全回來了,眼神裡光彩極盛,坐下來在縫紉機前繼續踩空機器,聽著縫紉機轉動的聲音,時快時慢,心情簡直好到不行。
傍晚他離開老裁縫家是哼著歌的。
沿著山路回到鳳眼村,在快要到家的時候恰好碰上了從公社回來的阮溪。
以前他看阮溪那是矮半截,現在則是直接矮一大截。
他和阮溪打招呼:“大妹回來啦。”
阮溪從昨天中午到現在一直在趕路,連夜裡都只是坐下來休息一會,並沒有找地方稍微睡一覺。她累得幾乎靈魂出竅,沒心情搭理阮躍進,只應一聲:“嗯。”
劉杏花在屋裡聽到阮躍進的話,忙出來看一眼。
看到阮溪回來,她連忙上來接阮溪手裡的酒葫蘆和身上的書包以及水壺。
看阮溪滿臉的疲憊以及黑黑的眼圈,劉杏花心疼道:“累壞了吧?”
阮溪沒說話,進屋倒上一碗水,一口氣給喝了精光。
喝完水她勾個板凳坐下來,緩了好一會才虛軟著聲音說:“葫蘆裡裝的是滿一斤的酒,奶奶你倒出半斤給爺爺喝,剩下的我明天拿去給師父。”
劉杏花直接哎喲喂,“你還惦記他喝不喝酒,你快歇會吧。”
阮潔在灶後燒火,看阮溪累成這樣,連說話都費勁,也說:“姐,要不你趕緊先去睡一會。等會晚飯做好了,爺爺和五叔回來了,再叫你起來吃飯。”
阮溪搖搖頭,“奶奶,我還有事跟你說。”
劉杏花道:“有什麼要緊的事非得現在說,你趕緊歇會去。”
阮溪調整一下氣息,看著劉杏花,“我去了三姑家,還在她家睡了一晚。姑丈看起來很不歡迎我,而且我看到三姑的胳膊上全是紫印子,像是被人給打的。”
聽到這話,劉杏花驀地一愣。
阮溪繼續說:“她自己說是磕的碰的,但我覺得不是。她還不讓我跟你們說,怕你們會擔心。但我覺得,這事你們必須得知道,不然三姑可能會一直受欺負。”
被誰打了要瞞著不讓他們知道?
劉杏花眉心慢慢蹙出個疙瘩,“他劉雄敢欺負我女兒?”
阮溪:“他有什麼不敢的,這些年您和爺爺年紀大了,根本沒法出山。公社離我們這這麼遠,三姑想回來一趟也不容易,他還不是想怎麼欺負怎麼欺負?”
劉杏花氣得咬牙,“他要是真欺負了翠芝,我跟他劉雄拼老命!”
阮溪實在太困太累了,歪著頭用手掌託著臉,眯著眼睛說:“叫五叔去吧,五叔耐力好腳程快,打架也不虛,他過去最合適了。”
她越說聲音越小,吐字也越來越含糊:“不過也得看三姑怎麼想,她要是就願意忍著,不想和姑丈撕破臉鬧起來,那我們也沒有辦法,畢竟人家是夫妻……”
說著她的胳膊猛滑了下,身子一歪驚醒過來。
她實在扛不住了,便又撐著眼皮說:“奶奶,我不行了,我先去睡覺了。”
說完她不管劉杏花和阮潔是什麼反應,直接起身進旁邊的房間去。
到房間裡撲到床上塞好蚊帳,幾乎碰到枕頭就睡著了。
劉杏花站在灶臺邊還氣得咬牙,但她也沒再說什麼。其中有許多事像阮溪和阮潔這些孩子都不知道,她跟阮潔也說不著,只能等阮志高回來。
和阮潔一起做好晚飯,劉杏花找出家裡的秤,勾著酒葫蘆勻了半斤酒出來。
阮志高回來剛走到門前就聞到了酒香味,直接開口問:“小溪回來了?”
劉杏花因為阮翠芝的事心情不大好,臉上沒什麼高興的神色,只簡單“嗯”一聲,又轉頭叫阮潔:“小潔,把你姐叫起來吃飯吧。”
阮潔應聲進屋,卻發現阮溪塞緊帳門睡得極沉。她到床邊拉開蚊帳,上手去搖阮溪也沒把她搖醒,只好出來說:“姐好像是太累了,叫不醒。”
劉杏花能體會那種累,“那就讓她睡吧。”
阮潔點頭到桌邊坐下來,剛拿起筷子,聞到了桌子上的酒香味。
能喝上一口白酒不容易,阮志高捨不得多喝,便只在小碗裡倒了兩三口的樣子。他倒完酒抬起頭,看到阮長生滿眼寫著饞,笑著問他:“你也想喝?”
阮長生剛想說話,話還沒出口,劉杏花道:“他不喝,明天有事要他去做。”
阮長生愣了愣,轉頭看向劉杏花:“除了上工,還有什麼事?”
劉杏花看看阮志高,又看向阮長生,語氣憤懣道:“你三姐讓人給欺負了,我要你明天去公社看看你三姐去,問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。”
聽到這話,阮志高階酒碗的手放下,看向劉杏花,“誰欺負翠芝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