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熙聽著這話,眸光微閃,故意道:“便是這雪蛤再難得,旁人那裡再沒有,難不成朕還少了咱們昭貴妃娘娘的,用得著去羨慕良嬪?”
吉林將軍上貢的極品雪蛤,最少有三分之一都進了景仁宮,就連壽康宮的雪蛤數量都不如景仁宮的多。
曹玥嗔瞪了康熙一眼:“妾不是羨慕良嬪,而是羨慕八福晉……”
至於羨慕什麼,曹玥沒說,康熙也能猜得到。
八福晉的名聲並不好,可名聲不好的同時,八福晉也得到了京城絕大多數女人的羨慕,因為她能不在乎旁人的言論和目光,光明正大的獨佔自己的夫君,只這一點,就是很多人做不到的。
只是康熙能給曹玥榮寵,能給她掌管六宮的權利,卻唯獨給不了她這個,或者說,是他不願意給。
康熙不願接這個話頭,索性直接揚聲喊了梁九功進來:“去把朕擬的名單拿過來給昭貴妃。”
曹玥並不是很在乎康熙的態度,但她還是適時的表露出幾分失落,接過樑九功遞過來的名單,也沒開啟看,直接酸道:“可是皇上又要冊封的嬪妃名單?這會兒才初選,皇上就急著冊封嬪妃,是不是早了些?”
康熙無奈道:“渾說什麼,這是朕給小十三擬的嫡福晉人選名單。你看看,若是看上了哪家的格格,同朕說便是。”
“妾不看。”曹玥直接將名單丟到一旁,連看都沒看一眼:“不過是冷冰冰的名單罷了,能看出個什麼來。再說了,是小十三娶福晉,又不是妾娶福晉,福晉的人選總要小十三願意。”
哪怕她不看,這名單裡有誰,她隱約也能猜出個五六成。
康熙聽了,龍目微瞪:“什麼亂七八糟的,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朕與你選出來的人,哪裡由得小十三願不願意?他就是在不願意,難不成還能抗旨?”
他在位這麼多年,沒少給宗室大臣指婚,自己這麼多兒子女兒的婚事,也都是他說了算,從來都是他做了決定的,旁人只能領旨謝恩,連意見都不能有,像是今日這番話,他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聽到。
曹玥哼了一聲,陰陽怪氣道:“誰的孩子誰心疼,皇上的孩子多,心疼不過來,妾也是能理解的,可妾這輩子就小十三一個孩子,好不容易到了娶妻的年紀,妾只想著小十三能娶個可心的福晉,若是能像八貝勒和八福晉那般,便是極好的了……”
一聽曹玥又把話題轉到了八福晉身上,康熙心虛的只能投降:“看你,朕不過是說了兩句,你就有那麼多理由反駁朕。不就是讓小十三自個兒選麼,朕依你還不成?”
最後選了誰,還不是得他點頭同意。
至於像老八和他媳婦那樣,那還是免了吧,堂堂一個皇子貝勒,出息至極,竟然被一個婦人給拿捏在手裡,簡直丟了他愛新覺羅家的臉。
“這還差不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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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三貝勒下了學回到阿哥所,安平就迎了上來:“主子爺回來了。”
十三貝勒微微頷首,唇角微彎,嗓音溫潤:“安平姑姑。”
安平笑著迎了十三貝勒進屋,十三貝勒一眼就看到了擺放在桌子中間的桃花酥,立即看向安平,眼含詢問:“這是……”
安平點頭,肯定了他的想法:“是今兒安順送來的,說是娘娘親手做的。”
十三貝勒眼睛頓時亮了,趕緊往一旁準備好的水盆邊淨了手,捏起一塊兒放進嘴裡,那神情,同康熙像了七八分。
一碟子點心也只有六塊兒,十三貝勒給吃了乾淨,只殘留了一些點心渣子在雪白的碟子上。
安平忍笑叫人把碟子收起來,轉而說起了正事:“還有一事,奴婢覺得該稟報給主子爺知曉。”
“什麼?”
一說起這事兒,安平臉色嚴肅了許多:“是關於後院兒烏蘇裡格格的,奴婢察覺烏蘇裡格格這個月不曾換洗。”
“你說什麼?”
十三貝勒喝茶的動作一頓,眼裡的笑意瞬間消散,身上的冷意悄無聲息的往四周擴散。
安平絲毫不受干擾,該說的話並未因十三貝勒不悅而少說半句:“今兒是三月底,奴婢按照慣例查閱後院兒三位格格的月事,意外發現上面不曾記錄烏蘇裡格格換洗的日子。奴婢後來有查閱了您留宿後院兒的記錄,上個月您曾留宿在烏蘇裡格格那兒兩次,每次的次日一早,奴婢都親自送去過避子湯,無一例外。”
沒有換洗,意味著什麼,是個人都知道。
這意味著,烏蘇裡格格很可能是有了身孕。
十三貝勒卻一點兒也沒有自己即將有了子嗣的喜悅,反而滿腔怒意。
打從他搬到阿哥所開始,額娘就讓安平到他身邊伺候,再之前,安平更是自小就伺候在額娘身邊的,忠心程度自然不必多說,所以他一點兒也沒懷疑安平的話。
他的那些兄長們,雖然個個兒妻妾不少,但除了太子,誰也沒有在娶嫡福晉之前妾室就有了身孕,因為他們需要給正室嫡妻最起碼得尊重和體面,更是宮裡不成文的規定。
所以他給後院的侍妾都賜了避子湯,可烏蘇里氏還是有可能懷了身孕,那只有一個可能,便是烏蘇里氏陽奉陰違。
“姑姑可曾為烏蘇里氏把過脈?”
安平搖頭:“奴婢尋常無事是不會到格格們的屋子裡,更不會輕易給格格們診脈。”
且不說哪怕她在主子爺面前再得臉也只是個奴婢,就說她沒有理由的就去給烏蘇裡格格把脈,會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的。
這阿哥所是她在管著不假,但她也不敢拍著胸脯保證阿哥所裡的訊息一點兒都傳不出去。
基於種種原因考慮,請太醫就更是不可能的事兒了。
十三貝勒陰沉著臉沉思片刻,叫了李卓進來:“去把烏蘇裡格格請來侍墨。”
李卓領命去了後院,十三貝勒嘆了口氣:“待會兒還是要勞煩姑姑了。”
安平忙道:“主子爺說的哪裡話,娘娘讓奴婢到您身邊伺候,就是為您分憂的,這些事都是奴婢該做的。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這事兒是否要同娘娘說一聲?”
安平十分明白,自她來到阿哥所時,她就再也不是景仁宮的奴婢,而是十三貝勒的奴婢,因此這些年來阿哥所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,沒有十三貝勒同意,就連娘娘她都不會說的。
如此謹慎,不但十三貝勒滿意,更加信任安平,就連曹玥對此也沒有任何意見,畢竟十三貝勒雖然是她的兒子,但他更是尊貴的皇子,他自己的事情,要學會自己處理,她可以幫忙,卻不能時時刻刻都在他身後給他擦屁股。
十三貝勒聞言,眉眼耷拉了下來,是得跟額娘說,可是額娘一旦知道,他幾乎能感受到額娘看向他是那鄙夷的眼神了。